【維勇維無差】七日(08)【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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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怎麼有趣也沒什麼起伏,甚至不太重要的故事就此完結,謝謝大家的一路陪伴與等待。




(08)


親愛的,你有沒有想過你死後會留下什麼?

你的話語,你的為人,你的事蹟,也許會永遠留在某些人的心中,被他們銘記,抑或持續被口耳相傳,直到連那些事蹟都不具意義,直到那些傳聞扭曲得不再屬於你。

我總希望我能留下什麼。我的作品,我的靈魂。縱然可能被鄙夷踐踏、但總希望會有那麼一個人看見,然後記得這一切。而對你來說,可能就是花式滑冰了。

我親愛的維恰,你是否想過這可能是一種永生?但不要忘記,即便當你站上冰場時所有人都要為了你而著迷,他們可能會記得,但也可能只驚艷於當下。

當真正想著要留下些什麼,想要為了什麼而戰,你才會變得強大。

人啊,因為有了夢想而偉大,卻會因為愛而變得更堅強。

哪怕是愛著自己也無所謂。

所以,祝賀你,維恰,我親愛的天才。

你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歸處,一個你真正想為之戰鬥的歸處。

祝賀你。

 

 

/

 

 

大雪掩埋了這一切。

場面靜得不可思議,雪從來沒有停歇過,只是小了一些。他們說不得不出發,不能再為了這名老畫家的葬禮拖延大家這麼多時間。

只不過是位無名老畫家的葬禮。

男人們抬起棺木,他才發現人數其實比想像中稀少,厚重的木板沉甸甸地壓著手指,裏頭裝著一具結凍的屍體。

勇利默默地走在他身後,偶爾輕輕拍他的肩膀,把無聲落在肩頭上的雪花掃去,很重的,你就別抬了,維克托原想這麼說。

──因為是家人。

勇利這麼說,他便不再反對。

墓就設在距離屋子後院,畢竟眼前廣大的山林都不屬於他的叔叔,也沒人想過要買塊地供其安眠,放在後院是最省事的。他們挖開積在墓穴底部的雪,放妥棺木,沿著洞口邊緣圍成一個園。

維克托聽見神父的大聲禱告,應該是聖經還是什麼的內容。眾人撐著黑傘,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或是禱告,或是哭泣,或是毫無感觸。他的姑媽大聲地哭泣,溫熱的眼淚未能將雪融化,而是在嚴嚴冬日裡被結成了冰。

啊啊,太好了,至少還有人替他難過。

維克托不知該如何哭泣。當然他曾經為了挽留些什麼而不知所措地掉淚,為了預見痛苦的未來而悲泣。然而此刻他已經失去,毫無預警,甚至對未來的影響近乎其微──但他還是失去了。

勇利依舊沉默著,握著他的手指的力道恰到好處的牢固,無名指根戒指的觸感令他感覺平穩。

「讓我們為他禱告──」神父如此宣告,引領眾人虔誠地低下頭。

禱告是否有用呢,直到最後都在禱告的他,最後獲得了屬於他的奇蹟或恩惠了嗎。

雪落在傘上時的聲響蓋過了所有人的禱告。如同在海面下湧動的暗潮細細碎碎的,小小的起伏著。直到真正的寂靜降臨,神父唸完最後一段禱詞,低沉的一聲「阿門」,眾人紛紛拋下手上的鮮花,維克托同樣也扔下在胸前口袋放置多時的花,大概是在雪地裡被凍了多日,花瓣有些蔫蔫的,興許是死了。

那又如何呢,用死去的花為死人送葬又有何不可。

事先堆置一旁的泥土一鏟一鏟地將棺木與花一同埋起,最後把雪也蓋了上去。屍首會在地底持續地結凍冰封,直到春日來臨、所有積雪都化去才會開始腐爛。

想像這些實在過於殘酷。

「如果真有那一日,燒掉就好了。」與其在地底等待腐爛,還不如一開始就成為灰燼。無論如何弔唁、用怎樣的形式埋葬,死亡就是死亡。

「我會記著的。」勇利微微頷首。

他們終於得以拉著行李箱離開這座山,維克托只和姑媽簡易地做了道別,沒有別的認識的人嗎?勇利這麼問時他搖了搖頭,說不記得、也沒注意。二人走至山腳,一路上沉默地出奇。攔到計程車後也不必手忙腳亂地說明目的地,只告訴司機到火車站後維克托便閉上眼。

天氣有點冷。他用日文說著,經過多次勝生家的矯正──不一定是勇利,其他的成員也有功勞──已經可以把重音放得很正確。

回去給你放熱水泡澡吧。勇利同樣以日文回答。也不確定維克托能聽懂多少,應該是能聽懂吧,他終於露出了帶著疲憊的微笑。

 

 

/

 

 

原先以為一進到車廂或許就會迎來維克托急不可耐的索求,勇利甚至沒有阻止他在車站旁的商店選購保險套和潤滑液。但他進車廂後只是靜靜地坐著,好似那只是確保假使他需要可以無後顧之憂的保險機制。

雪依舊沒有要停下的跡象,持續打在車窗上,冰霜讓車窗外氤氳一片,勇利拉上窗簾,車廂頂端小盞的日光燈管讓室內顯得昏暗。

「勇利。」

「要是你說──」

「抱歉。然後謝謝你陪我來。」

「──我會生氣哦,說過的。」

我知道啊。維克托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只是大不了的小事,就不能道謝了?」

「你不都這麼說。」

「是嗎?那好像有點明白你的心情了。」

明明知道要去依賴或麻煩對方也是無可厚非且理所當然。

必須互相依賴。

可以互相依賴。

「但這樣才是最好的。」

「說得也是。」

他們同時鬆開了手,維克托伸手去搆小桌上新買的伏特加,比先前的瓶子小了一些,因為就要回到家了。

「要喝一些嗎?」

「好。」

「餵你?」他只是半開玩笑地這麼問。

「……好啊。」也沒什麼不好的。勇利聳聳肩,「難得只有我們兩個?」

「咦?本日大放送?還是我命不久矣?」

「真虧你開得起這個玩笑噢。」

他得到了一個吻,以及混著唾沫的酒液。當他試著凝視靠得過近的維克托的臉龐,覺得一切如同往昔。

好像改變了又沒有改變。

「要睡了嗎?」

「再一會兒吧。」

「對了,之前說要去山下的冰場,結果忘了。」

「還有機會的。」

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必定還有很多時間。

當勇利切掉了電源的開關,維克托便不請自來地擠上了他的床。

 

列車在大雪裡沿著他們前來的軌跡一路歸去。

自那埋在冬季大雪中、晦暗而寒冷卻靜謐的七日裡。




【END】


兩萬六的中篇我竟然寫了快要半年,其實現在正自我厭惡中(......

這篇文在我的烏龜生涯中也是數一數二慢的了,中間發生了很多事,當然無可否認最大元兇就是我自己(((

一開始只是想讓他們因為一些不見得非常重要的事遠離冰場看看而已XD

中間感覺氣氛有點偏,好像憑著個人私心加了很多戲,可能會修改,等我期中考結束後再斟酌吧QQQQ

非常感謝一路看到這裏的大家,那些陪伴著我的人,抱歉讓你們等這麼久,你們的每次留言和喜歡我都記得,如果有緣下個故事再見吧。

-----感傷時間結束後是工商時間----

在5/13號的ICE場上,除了我和寶貝(越來越岌岌可危)的合本之外,沒意外的話會有我的個人短篇合集,大概會收錄此篇《七日》《長谷津日常記事》《尼基福洛夫先生的房間似乎住著怪東西》三篇,以及一些零零碎碎可能沒貼出來的小雜筆之類。至於《箸》因為被官方打臉打到臉腫,如果可以想辦法弄回來就會收錄

總之是隨隨便便的一小本東西而且都全文公開了((((

大概就是這樣了,謝謝每個觀看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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